“因为讨厌水弄到眼睛,所以一直剪短发的家伙到底是谁呢?”“但现在有人帮我洗了嘛。”顾忌到不太熟悉的旁人,少年姑且还是省掉了称呼,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暧昧的说法可能比直呼名字还严重。法师被他给哽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地叹气,“那就束起来吧。”同样在给阿葵梳头的蒿叶已经听到呆住,而原本乖巧地坐在棉垫上的巫女则忍不住支起身体往帘子的方向凑过去,显然是由于僧人和少年的声音放得太轻,而她又偷听得过于入神的缘故。觉得好友过于丢脸的女药师用梳子敲了一下她的头。理亏地抱住脑袋的阿葵老老实实缩回原位,甚至不敢呼痛。哪怕是寺院里有名的僧人们,和自己的侍童关系过于亲密也是件十分常见的事情,还有在外面偷偷豢养侍女的,因此蒿叶最初并没有为黑袍法师和少年之间的氛围感到奇怪,但今天侍童醒来之后,女药师却觉得哪里都很违和。和衣躺入充当被铺的棉袍下的时候,看着身旁入睡也依然盖着黑面纱的巫女阿葵,蒿叶终于明白了那两人不合时宜的地方。无论聊天还是相处,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更像她和阿葵这样的密友。不过,偶然留宿的法师与他的侍童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身为一名默默无闻的乡下药师的蒿叶并没有追究的兴趣。反正,再停留几日,等少年的身体痊愈之后,他们就会像其他的病人那样离开,也许一生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或者说,不要再见到她和阿葵,才是件好事。棉被下,巫女冰凉的指尖悄悄缩进蒿叶的掌中,哪怕是常年干着粗活而遍生厚茧的手掌上,依然能摸到阿葵手掌上诸多凹凸不平的纹路。这是没有被法师所触碰过的,巫女的另一只手臂。成年之后,阿葵就很少再与外人见面,哪怕是治愈病人,也必须隔着帘子,和神社里收留的那些老人与病人们说话的时候,也绝不会露出一丝肌肤,将身体尽数隐藏在巫女服和黑色的棉布之下。还能够触碰到她,与她说话的人,只剩下了蒿叶。然而即便是女药师,也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没能看过阿葵面纱之下的脸孔了。回想着今天用餐的时候,巫女伸出无伤的手掌向自己要求加饭的样子,蒿叶思考着,该如何拜托法师,请他为阿葵治疗另一只手臂。所谓的术式……真是意外便利的东西啊。阿葵的‘食脱’便是如此。什么样的草药和汉方都无法治愈的绝症,只要一片小小的血肉,就能够轻易痊愈,简直如同神明的仙药一般奇异。无论她如何钻研医术,寻觅草药,在阿葵的‘血肉’面前,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微末技艺。而那位法师的‘术式’也是。蒿叶研究医术,最初是想要减轻阿葵的负担,很多疾病,如果从轻症就开始治疗的话,其实还是能够依靠草药和针剂痊愈的,根本无需巫女割下血肉。毕竟,‘食脱’之术对巫女而言也不是什么轻松术法,消耗过大也可能出现死亡。然而,最后,她的工作却渐渐变成了替阿葵治疗伤口,替阿葵治疗吞食血肉的时候感染上的疫病——巫女并非不会得病,她只是因为术式的缘故,即便病了也能够痊愈罢了,但有药草帮助的话,能好得更快一些。但是,疾病总会在身体上留下伤痕。天花的瘢痕,水痘的红肿,陌生疫病的溃烂,怪病的脓块,皮肤上堆叠起来的怪斑,无数的,重重叠叠的痕迹,一点点的,占据了阿葵的手臂,胸膛,脊背,腿脚,最终是面孔。然后,是削切血肉留下的无数割痕。细密地,一层又一层地。将那双本就纤细的双腿削切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哪怕蒿叶无比小心地避开了经络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用处,没有足够血肉的腿脚,如何能承担人的身体呢?年幼时因为害羞而总是隐藏在头发下的面容,自从罩上黑纱之后,便一日日更加的模糊起来,如今,即便是蒿叶,也几乎不再记得阿葵的脸了。她最后唯一还能想起来的,是巫女被天花占据了半边的脸之后,依然清澈美丽的双眼。所以,蒿叶一次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医术拙劣而羡慕过阿葵的‘食脱’,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东西,与其说是天赋,倒不如说是诅咒。而蒙受了巫女的恩惠,被她的血肉所治愈的人们,却并没有因此感谢她。必须吃下人的血肉才能痊愈,且必须是生食。能够来到神社求医的人们,起码拥有雇佣轿子将病人抬上山的财力,或者亲自将病人搬上山的诚挚之心,这样的病人们,大多娇贵又脆弱,生食人肉的打击之大,有时候似乎要超越疫病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因此即便获得了治疗,也没有谁会真心感谢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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