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又过了三个月时间。
寒冷到了极点,城堡外漫天风雪,只要一出去,人都会结成冰。而城堡里,储备齐全的煤炭,足够维持到来年初夏。每一年的初夏,南极洲才会微微回暖。而到了初夏时节,站内就会补充下一年所需要的所有物质。而在南极洲的生活,很恬淡也很无忧无虑。
“凝儿!来看看干爹写得这一手书法!”偏厅里,杰森克让站员们搬来了大圆桌,正在舞文弄墨。手握着大毛笔,他显得格外开心。一头白色银灿灿的,黑色的围巾围裹着他的脖子,身边还放了一只大箩筐,他兴奋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笑。
噢,对,现在她已经开始叫布兰&展凝。
干爹喜欢叫她凝儿,阿别林站长和站员们则喜欢称呼她为“zhan”。
至于她以前叫什么名字,她都忘记了呢。
展凝刚走到偏厅,就听见杰森克的呼喊声。漆黑的眼珠闪过流光异彩,立刻迈着小碎步奔到了他身边。望向桌案,却见宣纸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她点点头,念着那几个字,“气吞山河,横扫世界。”
“凝儿,看不出来你个小丫头还懂草书。看来,你是中国人。”杰森克将毛笔放在了笔案上,一旁的站员立刻送来暖手的毛巾,他接过毛巾轻轻地擦了几下。站员接过毛巾,转身离开了大厅,不打扰他们父女谈话。
展凝耸耸肩,身体靠向了桌案。双手环胸,眯着眼望向他,心里有些佩服于他的狡猾,忍不住啧啧赞叹,“我说干爹啊干爹,你想知道我是哪个国家的人也不用玩这么一出吧?好吧好吧,我是中国人,出生在台北。”
“台北!”杰森克呢喃念着这两个字,沉声说道,“中国是个好国家啊,台北是个好地方!凝儿啊,你既然在台北出生,那么干爹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人呢?”
展凝挑了下眉,“干爹,能让你有记忆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只要别像是干爹那么骨灰级别的人物,就算是我不认识,也一定听说过。所以,我肯定知道。”
“哈哈!凝儿啊凝儿,你如果是个男孩儿就好了。不过如果是你,干爹倒是愿意赌上一次啊!”杰森克对于她的聪慧很是喜爱,即便是被她揶揄为骨灰级人物也并不生气,反而爽朗的大笑出声,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明白干爹话中有话,故意忽视,追问道,“不知道干爹指的是谁?”
“干爹问你,这个世界按区域划分,是怎么划分的。”
“如果按世界常识,那么是按十三个区域划分。分别是东亚、东南亚、南亚、中亚、西亚、北非、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欧洲东部和西欧、北亚、北美、拉丁美洲、大洋洲以及南极洲。”她想也不想,对答入流。
杰森克点点头,望尽她的眼底,继续说道,“很好,那么干爹告诉再问你,如果按世界组织划分,又该怎么分?”
“干爹真爱开玩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些呢?再说了,这个世界上难道真得有世界组织?”展凝四两拨千金地反问,顺带装傻。只是离某个人的名字越来越接近,她直觉地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讨论。
“凝儿!”
“干爹!”她有种无力呻吟的感觉,甜甜地叫了一声,继续装傻。
杰森克心里明白她一定不是寻常的女孩子,也将她的故意回避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将她逼得太紧,他自顾自地说道,“亚细亚洲,简称亚洲,包括东亚、东南亚、南亚、中亚、西亚,连同北非、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这些版块,一直以来都由某个组织执管。”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那个组织,是不是?凝儿?”
“阎帝国前任阎王已经正式退位,由他的长子继位。黑道太子姬立行都已经成为新任阎王了。岁月变迁真是快啊!”说话的同时,一双锐利的双眸紧盯着这位干女儿,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瞬的深邃。
恩?看来回传过来的资料果然没错,凝儿和新任阎王之间的确是有些纠葛!
展凝听到“姬立行”这三个字,只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而她离开之时,他所说的话还那样真切地在耳边回响。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那份冷然。她微笑,“干爹,您口中的姬立行是姬氏财团的总裁吗?他这么出名,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
“哦?”他眼底的笑意更甚,“凝儿!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姬氏的背后是阎帝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他反将了一军,她登时愣住了。无可奈何地望着干爹,却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从我告诉你我的姓名开始,你就应该知道除了阎帝国所管辖的区域,剩下的世界区域都归布兰世家。既然如此,干爹告诉你,干爹希望你能成为布兰世家新一任**人。”
“干爹,我恐怕没有这个能力胜任。而且,干爹不是有孙女儿吗?”展凝不动声色地说道,心里叹息,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杰森克猛地蹙起了眉头,似乎感到有些头痛,“她不行!”
“是不行?还是不能?干爹,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而且,我志不在此!”展凝一句话说到底。
杰森克虽然不过问她的纠葛往事,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凝儿,那么你的志向又是什么?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南极光吗?”
展凝听到他这么说,忽然愣住了。是啊,她志不在此,那么她到底志在何处?她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想要去争取的东西,除了等待南极光,别无他求。如果等到了南极光以后,她又该做些什么?难道是等待下一个南极光吗?她不知道了。
等到着时间的流逝,然后直到死去?
“凝儿,干爹活了大半辈子,只学会了一句话!”杰森克走近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头。
“什么话?”她抬头问道,眼底却有了些湿意。
杰森克搂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突然举起了辟邪兽拐杖,“干爹只知道事在人为!”他说着,拐杖将紧闭的窗帘掀开了。就在这个时候,乌黑的天空突然绽放绚烂的光彩,照亮了整个天地。那些绚烂的花火充满了整个天空,五颜六色,由一个个小点爆裂出夺目的姿态。随后,淹没于漆黑的夜空。
“干爹已经等了十年了,看来今年也不会出现了。可是干爹不想让你也等十年,一年就够了。有些人,让他活在心里面。他会懂的,会原谅你,会一直陪伴着你爱着你。如果你为此而蹉跎了一生,那么他也许最不能原谅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你明白了吗?”
她眼底映入那些烟火的缤纷盛开,想起这一年来的孤独、隐忍、忏悔以及思念,听到这番话,无人触碰的伤口好象被人挖开了,那么疼,疼得她忍不住哭泣。已经一年了,除了那天做梦梦到了正浩,她再也没有哭过。而现在,在这场烟火造就的“南极光”中,她终于放声大哭出声。
压抑了整整一年的煎熬,在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她慢慢地走向窗前,晶莹的泪水像是宝石一般。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紧握,向着天际祈祷,默默念道,“正浩……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了我……可是我……”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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