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和老爸近两个小时的打扫,我的小单间变得十分有模样,将所有彩旗的旗面都从旗杆上拆下来整齐的叠好,放在空床板上,独留八面红se彩旗,将旗杆插在上铺的床头床尾处,把窗子打开,瞬间迎风飘扬起来。将其他的健身器械统统摆放在床底下,将所有的东西都规划到位后,除了我的床位,还空了一张床位,不过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小圣,趁着天没黑,我带你去买张海绵床垫,过两天天冷了,木板床冬天凉的很。”
老爸边卷旱烟边对我说道。
“没事儿,明天再买吧!反正现在也能睡。还是先吃饭吧,我早都饿了。”
“明天你还要报到呢,现在去买来得及,买完再吃饭。”
“好吧,那就先去买床垫吧!”
于是我便跟着老爸,一同来到了一个家居市场,里面连着三家都是专门卖床垫的。老爸,看着上面标注的价格,久久愣在那里。
“老爸,要不就不买了吧,回去你让我妈给我多续两床褥子,一样的事儿。”
“那哪成啊!褥子垫得再厚也不及这海绵隔凉啊。主要是这东西太贵,买了就不够你交学费的了。”
“那个大妹子啊!这个床垫能便宜点么?”老爸还是不甘心,想看看能不能讲下来点价格。
“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也是打工的,这五公分厚的床垫就一百五,明码标价,便宜不了的。”
“哎!那行吧。”说完,老爸转身离开店铺,不敢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老爸,要不等秋收了以后你再给我买,反正现在不冷,也用不着。”
“哎!都怪咱家穷啊!”老爸说完又将事先卷好的旱烟卷点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之后,我便和老爸一起离开了家居市场。打算在前面找一家小吃铺吃两碗馄炖,就回学校跟我凑合一宿,等我报完到就回家。在刚刚转过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我发现一家二手上铺,专门卖二手物品的,正在准备收摊,在摊位的前面赫然摆着一摞旧旧的海绵垫,连外面的套子都没有,通体呈暗黄se。
“老板,这海绵垫咋卖的?”我先一口问道老板。
“都收摊了,也别讨价还价的,五公分三十,七公分五十,十公分七十,一口价,要买直接拿走,再送你一个套子,不买你就让我赶快把摊收掉。”
“拿个十公分的。”说完老爸立即从口袋里掏钱。
“老爸,十公分的太厚了,七公分的刚好,就买七公分的就行了。”不待老爸同意,我直接抱起七公分的海绵垫离开摊位,老爸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把钱给付了。
“老弟您这是?”老爸给了老板五十块钱,但老板却又找回了十块。
“农村来的孩子,在外求学不容易,这孩子真懂事儿,我三十块钱从毕业生那收的,就卖你四十吧,套子照送。”
“这....谢谢...”老爸双手颤抖的接过找回的十块钱,他想还回去,但却没有那个勇气,因为现在对于我来说,一块钱都是有用处的。
“別谢了,孩子都走远了,赶紧追上去吧。”
老爸赶上我的脚步后,一言不发,直到走到小吃部门前的时候,才支应了我一声,我们要了两碗混沌,老爸又将碗里的一半拨给我,然后拿出编织袋子里的烧饼就着混沌汤啃了起来,看的我一阵心酸,我再也没有心思吃这份超级豪华的馄炖了。终于在我悄悄的哽咽里,将这碗馄炖吃完后,和老爸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我的宿舍,这一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老爸躺在那张空床上,将海绵垫扑在上面,然后盖着海绵垫的套子。一夜无话,只是我们彼此都失眠了,因为我清楚的听见他的叹息声,同时我也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起来,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贫穷意味着什么,这个在我看来无比豪华的城市,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更没有老爸的容身之处。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老爸叫醒,简单的洗漱后,我便和老爸来到学校的食堂,要了四个馒头两碗稀饭和一叠咸菜,一共是一块五毛钱,馒头三毛一个,五毛两个,稀饭两毛,咸菜一毛。
吃过饭后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开始报名交学费。我和老爸便一直在最前面等着,渐渐的我的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是由家长带着,可以看出这些人都和我一样,来自农村,只是看起来条件要比我好得多,另一部分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才是城市里的娃娃,一看他们那白皙的皮肤和整洁时尚的衣服就知道了。
“下一位。”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排在第三位的我正式报到了。
“录取通知书和户口本给我。”
“老师,给您!”
“苟圣?”
“是的老师,我叫苟圣!把小狗的狗字去掉左边的偏旁,然后在右边的句字上加个草字头,圣是齐天大圣的圣。”
“行了,你别解释了,我认识字,拿着这张票去楼里面交费吧。”显然这个老师的素质要比那个宿管阿姨强多了。至少她没有嘲笑我。
十五分钟后,我和老爸将学费交完,又领了校服后,便回宿舍了。老爸起身装好东西准备去车站,看能不能赶上车。临走时,老爸只留下三十块钱,然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其实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也不过就一百四十一块六,但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再加上我本身的十二块拔毛,那当真是不可想象的一笔巨款了,要知道在2004年的时候,这一百五十块钱是可以买三代25千克的面粉的,当然我指的是本地面粉厂的面粉,因为我没吃过外地产的面粉。
老爸走后,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没事干,就等待着明天一早分班。终于在午饭过后,我实在呆不下去,便决定出去走走,当然只是离学校很近的地方,不然我肯定会迷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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