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芜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徐停答应一声,又不放心地去看了看令姐儿,见她是真睡着了之后,这才重新往周姨娘屋里去。白日在裴青芜屋里,徐停什么都不曾说,就放了她们母女回来,她便以为徐停不追究此事,再加上还有沈氏的关系,她就以为裴青芜就算同徐停告状了,徐停也会看在太太的面上轻饶了她的。于是回来后,她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怨恨地同慧姐儿嘲了裴青芜和令姐儿一番后,就抛了开去。这会子她一面替令姐儿收拾衣裳,一面道:“我听说你三姑父要在宁国公府办私学,请的老师还是从前常玄真先生的儿子,到时候定会有不少世家公子慕名而去。我过些日子就去求你父亲,让你同那死丫头一块儿过去,到时候你机灵点,多讨好讨好那些世家公子,将来不至于同娘一样,给人当个妾!”慧姐儿坐在一旁生闷气:“姨娘说得轻巧,那是宁国公府,在三姑姑眼皮底下!她若知道我是揣着这个想法去的,定会让父亲打死我的!”周姨娘根本不在意,过去抱住她道:“我的傻姑娘,你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宁国公府那样大,她哪里看管得过来?”慧姐儿将她推开,不想理她。周姨娘笑了一声,又坐回罗汉榻上去继续整理衣裳,道:“你如今还小,不懂这些。等将来到了年纪,你父亲眼里又没有你,只有那死丫头,到时候胡乱为你指一门亲事,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话音未落,屋门忽然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了。周姨娘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来,刚转过身去想发火,就见徐停进了门,且脸色阴沉。慧姐儿也站了起来,本想靠近,但见了徐停的脸色,一直没敢靠近。这时,徐停却冷眼将周姨娘一扫,随即落到慧姐儿身上,勉强带了些温和的脸色,招招手将她叫了过去。慧姐儿上前,叫了声父亲。徐停嗯了一声,又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姨娘说,我让婆子送你到你祖母那里去。”不知为何,慧姐儿恍然觉着,徐停这趟是过来算账的。她下意识拉住徐停的衣裳,哀求道:“父亲,女儿能不能自己去睡,不到祖母那里去。”徐停又在她头上揉了揉,温和笑道:“听话。”说罢,抽回衣摆,又叫了婆子来,不由分说地叫她将慧姐儿送到西岭园去。慧姐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那道门,见门外还有三两个婆子,偶书等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捆绳子。她脸色一变,甩开拉着她的婆子,一径往西岭园跑了去——她知道徐停要做什么,所以要去求沈氏,只有沈氏能救她姨娘!屋里,慧姐儿一走,徐停就叫了婆子进来,什么也不解释,直接吩咐:“捆了她,明儿寻人牙子来送她走……”他一顿,又道:“不。不必等明日,现在就送走!”婆子们进了屋来,拿着绳子走向周姨娘。周姨娘满脸苍白,吓得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随后她反应过来,一径推开婆子,爬到了徐停跟前,抓着他的衣摆问道:“二爷为何这样狠心,要撵了妾身出去?妾身替您养育慧姐儿,难不成二爷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狠心?”徐停垂眸盯着她,冷笑道,“我倒还没问你为何这样狠心,你还问起我来?怎么,白日的事,你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追究了?”处置周姨娘闻言,脸色越发白了,但她仍是强装镇定,狡辩道:“白日里……二爷难不成以为是妾身推的四姑娘?二爷!妾身知道二奶奶瞧不惯我,我便躲着她,不到她跟前去碍眼,她又何苦说这种话来,冤枉妾身!”她说罢,不听徐停任何一句质问,又是一顿呼天喊地:“妾身哪里得罪了她?要替她背这样的黑锅?!四姑娘不小心掉进了井里,是仆人们看管不利,凭什么因二姑娘也在,就冤枉妾身挑唆了她?二爷也是,不能因妾身是太太送给您的人,就要包庇二奶奶,寻借口撵了妾身出去!”徐停冷眼看着她发疯,半句解释也没有,直等她疯完了,才慢慢道:“你做了亏心事,真以为没人瞧见?”周姨娘脑子一转,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推令姐儿时听到的果然是裴相思的声音,那时她也不是才找过来,而是已经瞧见了!难怪后来徐宁一言不发,难怪站在角落里等着的裴相思后来不见了!“亏心事?妾身做了什么亏心事?”她迅速收拾好心情,冷静狡辩道,“二爷因旁人的闲言碎语,随随便便就定了妾身的罪?妾身冤枉啊!与其被您这样不明不白地撵出去,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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