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成以为平日里对谁都堆满一脸微笑的李磊脾气和善,自己这次过来为了给前段时间李磊让他在太守李广面前出了个大丑之仇,以呈口舌之快,对于他来说也是感觉非常解恨的。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平日一副为人谦和的李磊,听完他落井下石般的那番话后,竟然被激怒了,竟然还对他爆了粗口。这是他来李磊办公房之前所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听完李磊这顿火爆的“国骂”后,张成顿时觉得窘迫不已,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愤来。张成看着站在他对面的李磊怒不可遏的眼神,心中不免就胆怯了几分。造成这样的局面,对于始料未及的张成来说,绝对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也想被李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后,准备拂袖而去。但是,他又对李磊骂的这番话心有不甘,不想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灰溜溜地走掉,以后要是传出去的话,身为陇西郡主薄,他的老脸真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可是,心有不甘的张成却又不敢与此时怒火中烧的李磊对骂,万一要是李磊动起手来,已经临近不惑之年的老胳膊老腿的张成,跟年轻气盛的李磊徒手相搏的话,肯定会被打的满地找牙。而且,平时喜欢打探小道消息的张成,听一些参与生产制造火柴的士兵们说,李磊前不久曾刺死一只凶猛无比的野猪。张成深知自己跟野猪的攻击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自然犹豫着既不敢动口,又不敢动手。对于此时的张成来说,真的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呵,李大哥,听说方才你接了一道皇帝陛下专门给你一下的圣旨,而且还是五百里加急呢。”一路兴高采烈的李陵,莽莽撞撞地走进了李磊的办公房,起初光顾着说话了,没有看到脏成的存在。当他乐呵呵地说完话,看到与自己对面而立的李磊脸色铁青,顺着李磊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了脸红脖子粗的张成,这才觉察到房间里的氛围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儿,便故意打了哈哈,对几尺外的张成打招呼说:“咦,这不是张主薄么。你怎么有闲工夫来李司空的办公房呢。刚才你书案上的那一摞账本都一一核对过了么?”
“呃,哦,呵呵,回校尉大人的话,张,张某才刚核对到一半,这就赶紧回去。”张成一开始暗自思忖李陵怎么在这里睁着两眼说瞎话呢。突然,他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是李陵在给他找个台阶下,他此时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闪烁其词地答道。
“那张主薄还不赶紧去忙。”李陵听到张成领悟到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便使了个眼色道。
“两位大人慢慢聊,请留步,张某这就赶紧忙公务去。”张成在看到李陵在不易被人察觉之间给他使了的眼色后,便赶紧拱手与李磊和李陵告别,就此达到了全身而退地目的。
待张成离开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李陵这才转身把办公房的门从里面闩上,大步流星地走到李磊身旁,附在李磊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道:“李大哥,张成这个老家伙,平时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背地里憋着一肚子坏水呢。其实,我跟爷爷都很厌恶他,巴不得他早点离开这里。可是,这个老家伙是梁王安插进来的亲信,就连如今的皇帝陛下都要礼让梁王三分。虽然爷爷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也立下了不少战功,也深得如今皇帝陛下的信任。即便如此,梁王却深受窦太后的宠爱,不便与他起冲突。所以说,像张成这种小人,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是了,要是跟他这种小人置气的话,那就太不值当的了。李大哥,你说小弟我说的对否?”
听了李陵的这番偏僻如理的话后,李磊果然心情好了大半。一想到张成这个老东西竟然是后来跟汉武帝争夺王位的梁王刘武派来的间隙,就不由地后脊骨发凉。便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起来:你说,你个李陵,怎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张成这个老东西是梁王的亲信呢。要是早一点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在初次与他见面就拿那一道数学题来戏弄他了。这倒可好,被窝戏弄了那一次后,他便就跟我结下了梁子。这些天,自己幸好老实本分,除了帮助李广筹措俸禄和军饷,大张旗鼓地生产制造并倾销火柴,就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这要是万一自己留下了什么劣迹,或者说了这个最终没有坐上皇位的梁王的坏话,无论有的没的还不都得给这个老东西记录下来,呈送给他的主子梁王,那自己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轻则罢官为民,重则可能会掉脑袋。幸好今个儿李陵告诉我了,那以后我得提防着这个小人。
为自己日后在陇西郡生活要处处留意时时小心而忧心忡忡的李磊,突然转念一想:要说这汉景帝刘启这道圣旨不仅来的好,更是来的巧。不管这个还有一年多当头的皇帝,这次召见我所为何事,我都得要走一遭,反正总比待在这个日后让我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地方强。万一这次自己能够咸鱼翻身的话,那我一定要恳求汉景帝刘启把自己留在京城长安才行。
“李陵兄弟说的极是,我要是再为这种小人置气的话,真的就让他得逞了。他越是想激怒我,我就越要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才对。”李磊思忖了片刻后,面露悦色,点头称是道。
“明日一早,李大哥就要赶往京城面圣了,这一走不知道李大哥何时才能回来看小弟。今晚,小弟做东,在醉仙楼为李大哥设宴,咱们今晚痛痛快快地喝个够,一醉方休如何?”李陵一想到与他相对而立的李磊,过了今日以后就有可能见不到面,心中的思绪就有些伤感起来,强忍着依依不舍的悲伤之情,挑了挑眉毛,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向李磊邀请道。
“李陵兄弟,你放心便是。即使我以后不能回到凉州城了,也会给你写信的。在这个对于我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也只有你把我当作兄弟,李磊这一辈子都把咱们的兄弟之情铭记于心的。”李磊从李陵的目光中读到了几丝悲伤,便赶紧好言好语地安抚起来。在这个情况下,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可以拒绝李陵的理由来,便在迟疑了片刻后,拱了拱手,满口答应道:“既然李陵兄弟在今晚执意要请我吃饭的话,那我就不再推辞,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平肩而行,出了太守府衙大门往西一直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醉仙楼。虽然这个酒楼只有两层高,里面的摆设也极其的简朴,但却也古色古香,可谓是低调的华丽丽。
在醉仙楼店小二的引领下,李磊和李陵被带到二楼最西边僻静处的一个雅间。
“两位官爷,要点那些菜肴啊?”店小二看到两位官爷入了座位,便一脸赔笑着问道。
“李大哥,今晚上,小弟我请客,你想吃什么菜肴,尽管点就是,不要为小弟我省钱。”李陵从腰间解下鼓鼓的钱袋子,“啪”地一声,甩在了桌子上,拍着胸脯,极大大方地说道。
“既然,李陵兄弟让我点菜,那我就先点两个。”李磊想到好些时日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了,今个儿下馆子好好地打一番牙祭,狠宰一下这个腰包鼓鼓的李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李磊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店小二,如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待会儿要喝酒,那就来一个老醋花生,还有接着再来一个我平时最喜爱吃的番茄炒蛋。好了,我点这两个就行了。”
“呃”听完李磊点的菜名后,把醉仙楼的上百道的菜谱烂熟于心的店小二,此时此刻,一脸的茫然,因为这两个菜名并不在他们醉仙楼的菜谱行,老醋倒是有,可是这“花生”和“番茄”却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至于“番茄炒蛋”的这个“蛋”,他拿捏不准,到底是鸡蛋、鸭蛋、鹅蛋,或者其他什么蛋。一时之间,店小二手足无措起来,一脸茫然地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李磊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所说的“老醋花生”和“番茄炒蛋”中的“花生”和“番茄”,还是小的平生第一次听到,不仅我们醉仙楼的菜谱里没有这两道菜,就是偌大的陇西郡也不曾有这“花生”和“番茄”这两样东西啊。实在对不住啊,官爷。”
“李大哥,你刚才点的这两道菜,小弟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既然,咱们陇西郡都没有,今个儿,李大哥怕是也吃不成了。不如这样,你再换两道菜。”李陵帮店小二圆起了场。
“既然是这样,那,那就劳烦李陵兄弟点几个平常吃的菜肴吧,我,我就不点了。”李磊听完店小二和李陵说的这番话后,不由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这才想起来,花生和番茄都是后来从外国引入中国的,在汉代还没有这两个东西。听到李陵又让他点菜,他这次便学乖了,不再逞强,生怕再点出几个当时没有的菜肴来,到那时万一引起了李陵的猜忌,那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在稳妥起见,他赶紧把点菜的权利转移到了李陵的手里,婉拒道。
于是乎,店小二就按照李陵点的菜肴把不大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尽头是鸡鸭鱼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此时正值夜深人静时分。此刻,也正值李磊和李陵面红耳热之际,两个人加在一起才喝了一小坛白酒,却已有些微醺了。正应了那句老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大哥,小,小弟我想与你义结金兰,结拜为兄弟。不知道,大哥您看得起小弟我么?”喝的有些微醺的李陵,不知怎的,猛然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与他对面而坐的李磊,摇晃着身躯,两只手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一脸真诚地说道。
“陵兄弟,你,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我李磊能有今天,全,全都是李陵兄弟你给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看不起你呢。那咱们就在此结拜为兄弟,做一世的好兄弟。”醉意袭来的李磊,虽然还透着五分的清醒,出于跟李陵意气相投,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似醉非醉的两个人,一手拿着一只早已经咬破手指滴好鲜血并盛满酒的大碗,走出雅间,站在雅间门口处的走廊上,接着银白色的月光,“扑通”一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并排跪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我李磊愿与李陵于今日结为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厚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我李陵愿与李磊于今日结为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厚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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