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并未继续带队《狙击》剧组,而是接到一个新的剧组带队任务,是《铁海棠》剧组,带队前往仙居县拍摄。仙居县位于台.州市,距离横店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因为剧组远离横店,张政特意把徐浩叫过去,交代一番。
这一次带队,分两个组,张政一个组,徐浩一个组。
他们不需要告诉工会,因为是接私活。也就是剧组给钱,群头拿钱,当场付给群演们工资,不对工会进行报备,也就没必要再被工会抽一笔钱。这种事在横店不少见,很多剧组都这么玩,撇开工会,把中间环节的钱私吞。
当然,主要是副导演和群头之间,有心联手,做做假账,工会也查不到。
副作用就是,一旦被演员工会知道了,副导演和群头都吃不了兜着走,没少有群头和副导演因为这个事,被横店集团开除。
张政要这么做的时候,徐浩有些担心的劝过,倒不是他自己怕事,出了问题工会找的是群头不会是小领队,徐浩是不想张政自误。不过张政是铁了心要弄这一笔,还说他以前没少跟宋玉成一起干,总之,让徐浩安心带队。
“帮我一起带完这几天,我就准你辞职好吧,《铁海棠》这个剧组是巴省宣传部重点扶持的剧,给钱爽利,我们多糊弄一天,赚的钱顶带队其它剧组一个星期!”
话已至此。既然劝不了张政,徐浩也不再劝了,点头答应下来:“老大。我回去把群演筛选一下,尽量选那些少言寡语听话的人。”
“好,那些话多的一律不要。”
在仙居的拍摄很幸苦,因为是抗日年代戏,又是外景戏,基本上群演们就是反复跑炸点,拍摄的时候怨声载道。比《狙击》剧组还要痛苦。不过剧组正如张政说的,给钱爽利。工资、补贴当场就给,群演们拿到手,瞬间就把痛苦给忘了。
对他们来说,剧组直接给现金。就不用经过工会和群头的层层盘剥,绝对是赚到了。
对《铁海棠》副导演和张政来说,他们也同样赚到了。
对剧组来说,给谁都是给,没太大损失。唯一损失的就是工会。
一连三天,都是在仙居拍摄。
第四天,5月16号,终于,《铁海棠》剧组开始走正规流程。通过工会报备了,也是这一天,张政同意了徐浩的辞职。
晚上徐浩又一次请了张政吃饭。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他帮张政兢兢业业的干了将近一个月领队,每天辛苦发通告,最后还帮着接私活,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报答了张政给自己的帮助,不亏欠什么了。
酒喝高了之后。张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叠钱,递给徐浩:“小徐。来,你拿着。我当群头也是刚开始,接到的活马马虎虎还好吧,你辛苦了,这点钱你拿着,好聚好散对不对。”
徐浩接过钱,也没有点数,就端起杯子:“谢谢老大,老大,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喝干这一杯吧。”
“行,喝。”
啤酒下肚,两个人正式脱离了群头和领队的关系,但还没有到达好朋友关系,有点尴尬。
闷头吃喝一会,徐浩说:“老大,我以后也还在横店混,还请你多关照。”
“这个好说,肯定的。我有通告,第一个就给你发。”
“谢谢老大。”
这一顿酒从下午六点喝到了晚上十点,整整一箱子十二瓶啤酒,被两人不知不觉就喝完了,厕所都上了好几次。回去的路上,徐浩骑着自行车,脑子晕晕乎乎的,心里面却十足的畅快,小领队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彻底的解脱了。
到了家,用清水洗了把脸,才把酒精带来的眩晕减轻一点。
掏出张政给的工资,点了点。
整整有2700块钱,不算多,但是考虑到自己正式发通告是从4月19号开始,到今天5月16号,其实是未满一个月的。张政基本上就是按照一天一百块钱给的,作为小领队,这个标准很高了。
“张政人真不错。”徐浩有些感慨的想到。
张政这个人有点贪,压榨群演毫不客气,而且还接私活,溜须拍马样样行,说是个狗苟蝇营的小人不为过。但是他对徐浩还是很不错的,从徐浩的个人感观来评价,张政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人就是这样,好的坏的根本无法分清楚,无法绝对化。
在横店这一个多月的生活,徐浩见过很多有两面、多面性的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也正是这些形色人等,让徐浩迅速的从象牙塔的单纯幻想中,迅速的解脱出来,适应、融入到社会的大染缸中。
然后努力在大染缸中保持平衡,尽力让自己保持本来的颜色,同时披上一层五彩的保护色。
这个社会的法则,远远比丛林法则还要残酷,每每给人一种钝刀割肉的无形痛苦。在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徐浩必须收敛自己的清高与自傲,披上厚厚的伪装,去笑脸逢迎面对这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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