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将斐哥儿小小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头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凸起许多粉红色的痘子,有几颗呈半透明状,彷佛随时都会破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绯红。
“啊,斐儿……”这是齐悦瓷第一次亲眼看到天花,何况还生在她唯一的侄儿身上,叫她不得不惶急无措起来。
“要说……”钱太医才开口没几个字,就被打断了,他惊讶地望着屏风里边,不知除了老还有谁在里头。
他记得,沈家其余人等都被隔离在安庆堂外了,而里边的人的声音,他一耳就能分辨得清。
显然,屋里的女子不是他认识中的任何一个。而且她叫着沈家小少爷的乳名,必然是极为亲近的人了。
这一想,他也生出几分担忧来。
老也早反应,一把拽住要扑上前的齐悦瓷的衣衫,柔声劝慰道悦儿,别怕,斐哥儿不会有事的,有外祖母在呢,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可是,外祖母,斐哥儿这样子,我好怕……他一直闭着眼睛,脸烧得红红的,他定是难受坏了。”她越想越慌,竟有些语无伦次。
钱太医暗自琢磨着,能叫老侯外祖母的的只有两家,一个是齐太傅的孙女,一个是司徒家的姑娘。
这里边的,想必是齐家无疑了。
想不到一个女子,竟也有此等胆识,不顾自身安危,为来看侄儿一面。
他这般一想,也心生钦佩,笑着解释道无需焦急,哥儿这是正常的症状。我已经开了新的方子下去,回头煎了药来喂他吃下,没有意外就能退烧了。一旦烧退,就有七分治愈的把握了。”
“钱大人,这话可是真的?斐哥儿有希望了……那请钱大人快快开了药方来。”一听这话,不止齐悦瓷,老先就急得不行了。
“只要能把药喂下去,旁的不消忧心。”他并没把话说满,对一个三岁的幼儿而言,能不能把药吃下去,也是个大问题。
老心下一松,口中喃喃道:南无阿弥陀佛,随即又看着外孙女儿道好了,你也听见钱太医的话了,快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
齐悦瓷也知老不会由她再待下去,无奈地点了点头。
等她出去时,钱太医已经去了后边院子,她也不急着走,站在小院里看着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时而指点几句。
钱太医的话不假,当日夜间,斐哥儿的烧就渐渐退下去了,到第二日晚上,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体温。三日后,身上的痘子也开始产生了反应,直到半月后,才彻底痊愈。
齐悦瓷一直在安庆堂里住了七八日,每日不是跟着老前去探望斐哥儿,便是去厨房看药,一点不敢松懈。
这日,祖孙俩从斐哥儿那里,因着斐哥儿的情形稳定下来,两人都很是欣慰。
“……这几日辛苦你了,瞧这小脸,都瘦了许多。唉,要不是你陪着我……你也住了些日子,我担心你那族里的长辈有话说,不如明儿就吧。”暮色里,两人背着夕阳缓缓而行,血红的霞光犹如漫天红锦,散落在两人身上。
齐悦瓷的天碧色裙子角上绣着大朵的缠枝海棠,彷佛开了一地的锦绣*光,
她把头靠在老肩上,莞尔笑道外祖母这是要赶我走了?还想多陪陪外祖母呢,谁知外祖母有了重孙就不要我这个外孙女了。”
她的声音越发甜腻,哄得老心怀大畅。
“若是可以,我倒想长长久久把你留在跟前,可惜……我只你母亲一个女儿,偏你母亲命苦,恬儿又抛下我这个子走了,独留下你,我心里,自来看你和弘儿是一样的。”
当初齐恬蕴离世,她不是没想过让沈召弘继娶了齐悦瓷,既能照料好斐哥儿,又能把最疼爱的外孙女留在身边。
但她并不糊涂,她清楚那样绝对是委屈了外孙女儿,也就按下了这个念头,任由侯给张罗婚事。
齐悦瓷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转而娇笑道外祖母哄我,斐哥儿才几岁,屋里婆子丫鬟就一大堆的,可见得外祖母最疼爱得还是斐儿。”
这话,无疑把老潜伏在心底的一点点疑心再次放大了开来。她低头盯着青砖路,沉默着不语……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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