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是谁?
徐皓的视线一顿,从反光镜上移开。
天边蓝紫色浓云翻涌,残阳像一块暗淡的炭火。记忆中徐皓和珍妮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费城某个墙面画满涂鸦的小路上。珍妮身穿超短裤,玫瑰色露脐装,烟熏妆配红唇,勒出丰满的胸部和曲线惊人的腰身,活像个都市夜店里的妖精。
那时二人已分手一周,珍妮约徐皓出来,抱着一个大纸盒站在徐皓面前,是为了把徐皓遗留在她那里的东西还给他。珍妮用她那惯有的不屑神态把徐皓从头到脚睨了一遍,就把盒子扔在了地上。转身时,珍妮火红的长发扫在徐皓脸上,如同一捧柔韧的蛛丝。随后,不知为何,珍妮突然回过头看向徐皓。或许是妆太浓,也或许是别的原因,那张脸上的神态令徐皓难以分辨。最终徐皓只分辨出了愤怒,珍妮用力比出中指,对着徐皓大喊,“Ohfuckyou,Hale!!”
这就是他们之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非常戏剧,难以言述。
徐皓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闫泽一边抽烟,愈发觉得不爽,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嘴上那根烟被徐皓取走。
徐皓拉下一点窗户,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声音含糊,“前女友喽。”
闫泽嗤了一声,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那她为什么要养一只跟你名字一样的狗?”
徐皓耸肩,吐出嘴里的烟丝,又递还给闫泽,“我怎么知道,要不都说女人的想法真的太难猜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和平分手。但事实上,她好像恨我。”
闫泽扫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徐皓,徐皓一脸事不关己,仿佛在转述别人的事情。随后闫泽从嗓子里“嗯”了一声,掐灭了最后一截烟,分辨着眼前的公路的指路牌,随后开向一段盘旋的山路。
闫泽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徐皓看他,“你懂什么了?”
闫泽薄唇抿了一下,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最后敷衍地挥手,“跟你说了也白说,反正你也听不懂。”不等徐皓追问,闫泽往远处一指,有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建筑。
闫泽说,“到了。”
眼前这栋建筑大概有些年头,三层楼高,很长,石子墙壁盘满树藤。院子和室内环境被人精心打理过,院内灯火通明,室内摆放着各类食物和饮品,角落点缀鲜花,从玄关的位置起数个房间都铺着价值不菲的地毯,图案各异。
不得不说闫泽他们家聘过来的管家确实专业能力过硬,虽然人不在场,但是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提前替客人想到:进门的鞋放哪顺手,纸巾怎么摆放,哪里放甜食,哪里放主食,冰箱里的东西怎么摆才能看上去更赏心悦目,厨房里不仅锅碗瓢盆具备,甚至还有简易菜谱。
徐皓随手打开摆放在桌面上的鱼子酱瓶子,用勺子在面包上抹开,闫泽则去了另一个房间。徐皓往自己嘴里塞面包,随手翻阅起厨房摆放的菜谱。这时闫泽折返回来,松开自己的袖口,从早先就摆放在餐桌上的醒酒器里倒了两杯白葡萄酒在酒杯里,对徐皓说,“入乡随俗,尝尝。”
徐皓自认为没什么品酒水平,但液体从味蕾一过,大概能尝出来这杯白葡萄酒的口感跟以前喝过的是有细微差别,“是不太一样,我也说不上来。贵么?”徐皓问出了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闫泽看他一眼,“自家酿的,又不卖,几串葡萄值几个钱?”
徐皓欣赏着手里这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闻言颇为诧异,“葡萄酒庄园不卖酒?你们家喝的了这么多酒吗?”
闫泽喝了一口酒,看那意思也没怎么好好品,“当然喝不完,这么多酒给你当水喝你喝的完吗?这里的红白葡萄酒出口全世界,不过有的卖,有的不卖。”闫泽从一旁捡起还剩半瓶的酒瓶子,对徐皓示意道,“最好的不卖。”
徐皓接过酒瓶子,前后看了看,瓶子做工精致,但确实连个正经的包装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商标或者商品信息。只有几个让人看不懂的简单编号,应该是内部储存备注用的。
徐皓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闫泽松散地斜倚在一旁,左手端着高脚杯,视线在漆黑的玻璃上停顿,不知在想什么。
徐皓一边品酒一边打量起闫泽,闫泽身上惯常有一种很倨傲的颓废感,他常态的享受着身边的资源,却又仿佛对世界的一切都加以嘲弄。徐皓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就问了,“你在想什么?”
闫泽对着玻璃窗似有所指地抬了一下酒杯,“我在想那位,珍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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