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悠咬了咬牙,决定拼死一试:“我去。”脸哪有命重要。反正也跑不了,索性拼了。富贵险中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临近傍晚,天边已一片黑暗,书房里早就开了灯,秦忆洲坐在书桌后正在办公,听到敲门声后皱了皱眉。他工作时喜静,最厌恶被人打扰,因此如果不是他主动开门,一般是没什么人敢敲的。奈何这座宅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佣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许是早把他的习惯忽略了。他捏了捏山根,看表时才发觉已经接近六点钟了,随后便开口让人进来。喻悠得了应声,端玉玺般端着一杯热牛奶进了这间书房,他脚步放的极轻,慢慢的靠近书桌,站定时秦忆洲头都没抬。拿着钢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洁净,合着冷白的皮肤,竟犹如工艺品般标致,甚至透着一种秀美的味道。可视线再往上移一些,就能看到锐利的眉峰微微沉着,唇角下压,简直活像个只可远观的俊美杀神。田月口中的“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俨然还是斟酌过,比较含蓄的说法。喻悠踌躅不前,欲言又止。他摸了摸杯子的热度,开始思考“如果被秦忆洲泼了满脸奶会不会毁容”的问题了。会吧。这么烫。要不待会儿晾凉了再来?“愣着干什么?”察觉到来人的走神儿,秦忆洲不耐的抬眼,想把这不懂规矩的佣人轰出去,不料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喻悠。”明亮的灯光下,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沉如水,藏着点点诧异,问他,“你来做什么?”现在是跑也来不及了。“哥哥。”喻悠抿抿嘴,磨蹭着往前走两步,“早上的时候我惹哥哥生气了,所以来赔罪。”端着的牛奶热气升腾,凝结在眼睫上,断断续续反射着若有似无的光,那因为哭过而肿起来的眼皮就显得愈加可怜了。他偷偷瞄了秦忆洲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只看着手里的牛奶。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犯了错误来请求原谅的小猫。又想贴贴又不敢。这让秦忆洲心软了点,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决定先暂时忘记橙汁喷在脸上的黏腻触感,旋即饶有兴趣的招手让喻悠走上前来:“放这吧。”喻悠便老实的过去,小心的先放杯垫,再放牛奶杯。瓷器隔着杯垫与书桌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杯子中荡开的波纹掺着香气,一点点散开了。秦忆洲的语气隔了这淡淡的雾气,显得有些恶劣:“哭了?”喻悠似是毫无所觉,被这问题卡了一下:“我。”他点点头,又快速的摇摇头,难以启齿的解释,“没有哭。”明明说话时鼻音还那么重。秦忆洲自然完全不信,又发问:“哭了多久?”其实比起询问,这话里欺负人的意味倒更浓一些,隐隐约约的还伴着点不夹杂恶意的取笑。“……”喻悠似乎揣摩出那么点儿味,却又觉得是错觉。毕竟他不久前才干坏事把人气的肌肉都邦邦硬,怒而上楼,明显是得罪狠了。现在腆着脸来道歉,秦忆洲不给他两拳就不错了,哪有在知道他哭了会儿后就消气了的啊。“嗯?”那边秦忆洲见他不说话,就放下了钢笔,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复又问道,“不能说吗?”怪。太怪了。他得想想。喻悠倏的垂下眼皮,呼吸不自觉的放轻,受到惊吓般缩了缩脖子,抱紧胸前的餐盘不说话,也不看秦忆洲了。难挨的沉默从他红润的唇瓣上诞生,继而蔓延到整间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只余两人的呼吸声。秦忆洲看着喻悠眉心的褶皱,冒汗的鼻尖以及捏紧发白的骨节,心里莫名的生出了股陌生的愉悦。他往后退了退,靠到椅背上时又记起今早见过的那微红的额头,眼睛,以及腕子上的红痕来。还是只娇气的小猫。“那就算……”他开口。“一下午。”“嗯?”喻悠深吸口气,露出来的眼底情绪都是破罐子破摔:“哭了一下午。”“哥哥,我害怕。”哭了一下午。所以眼皮都肿了。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秦忆洲笑了笑,忽然就不想计较上午的事情了。他开口安慰人不怕,还让他坐下说话。话音落下,便见到喻悠愣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里流淌出惊讶和喜悦,接着缓缓弯成了沁着蜜糖的半月。仿佛轻轻一晃,那甜味儿就能溢出来。“谢谢哥哥。”喻悠高兴的坐到椅子上,讨好的说,“上次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这是我刚煮好的牛奶,哥哥尝尝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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