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是一件自然的事呀,没什么好与不好的,我不做道德评价。这个时代,爱情成为一件奢侈品,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一无所有,没车没房没钱,甚至没有工作,爱情就是有了也不长久,生存的压力太大了。等有了点成就,想找爱情了,却发现人老了,变得世故圆滑了,爱情就成了一桩买卖。爱情在买卖中变成了婚姻,这样的婚姻怎么会可靠呢?所以发生婚外情就自然而然了。整个社会都不允许美满婚姻的存在了,还口口声声地对婚外情进行谴责,口诛笔伐,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些所谓的谴责婚外情的官员或者专家,他们实际上不知搞了多少次婚外情呢。”
深刻,相当深刻。春水赞许地说。他觉得这世上大都是普通人,不能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而许多写在明里的规范与纪律,都是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大家,哪里能做到呀,只能表面上应付,实际上越规。在官场上这几年,他明白,许多规章制度根本上形同虚设。这婚外情知道是不能有的,实际上却普遍,那些没有的,不是他不想有,而是不能有,没有这个能力。
春水本来还想问她,有没有过婚外情呀。但这有关个人隐私,不该出自他领导之口。
两人相谈甚欢,时间过得很快,餐厅里其它顾客都走了。春水喜欢有智慧的女人。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需要学习。
他(她)觉得也该离开了,服务员站在门口看着表,等他(们)走了好下班。
正好,楼上有咖啡厅。两人结了账,上了楼,挑了包厢,面对万家灯火,品着浓醇的咖啡。包厢的位置很好,八楼的一间,可以俯视城市的街区,眺望远处的高楼。音乐很轻柔,她说,是巴赫的曲子。
她说,有月亮就美了。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就是有月亮,也照不进城市。
春水说,没有月亮也美。他拉住了她的手。他很少主动地拉女人的手。这种气氛下,他受到了某种鼓励,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她做出了热烈的回应。蓝色的裙子增加了她神秘的气质。春水的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她趁势倒在了春水的怀里。
窗外,是喧闹的世界,室内,是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她把他抱得好紧,春水能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春水想说话,她伸出手,掩住了他的口。此地无声胜有声。
他明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城管局,没有个可靠的人寸步难行,他一直在寻找可靠的盟友,而江秘书素质高,有原则,正是这样的人选。虽然,以这样的方式争取盟友有点不道德,但这一招却是最管用的。对于女人,要用情,用真诚去感动她,才能得到她的心。收买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得到她的心。
外边依旧万家灯火,他们就这样坐着聊天,聊生活,聊未来,没有人打扰他们。外边的万家灯火渐渐地变稀了,变疏了,有些早睡的人家已经来了灯上床睡觉了。可他们还是那样热烈地聊着。她的思想与深度让春水学到不少东西。
感觉外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不知这个咖啡厅营业到几点,如果是通宵营业,他们宁愿这样坐到天亮。
外边有声音传进来:“十二点打烊,需要结账的顾客快点结账。”
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小江抱怨说:“怎么做生意的?那么早就关门了。”
春水提醒她,不早了。
春水送她回家。她下了车,脸上快乐的神色就少了些。这个家,她是不想回呀。
第二天,她依然早早来到办公室,只是看春水的神色不同了,他有些受不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爱慕的眼神容易让人发现。春水顿了顿神,让自己更像领导些,威严地说:“小江,工作认真些,去,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
小江有些诧异,不过春水很快丢了个眼色过来,她明白了,扭着屁股愉快地去了。
今天要开会,进行执法整顿。春水来到城管大队,召集全部人员,传达魏局长的指示,规范执法,严禁暴力执法。有了魏局长的尚方宝剑,工作容易多了。他还分析了暴力执法的危害性,它会损害政府的形象,引起百姓的不满,严重的,还会引起群众的暴力抗法。暴力执法无形中传播一种对立情绪与错误认知,认定暴力是维护合法权益的唯一手段,既然暴力执法被默认,那么暴力维权也就有了对应的合理性。有暴力执法,就会有暴力抗法。当前,暴力抗法的恶性事件频繁发生,从而陷入“执法者与被执法者比谁更暴力”的恶性循环。所以,城管大队在以后的工作,要坚决舍弃暴力,耐心说服,如果遇到拒不服从,可以付诸法律手段。
春水的讲话让刘二听得很不爽。他说:“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的?就是用来对付那些顽固分子的,不暴力,能行吗?小摊小贩狡猾得很,不来点手段,他们会听你的?真是笑话。如果不用暴力去执法,那这个法就执行不了。”
春水没想到这刘二当场发飙,事先不是说好的吗?他连魏局长的话都不听了?
他对刘二说:“请你坐下来,有话等会再说。你作为队长,暴力执法的危害一定要带头认识清楚。”他说得很严厉。
没想到厉害的态度更加激起了刘二的情绪,“大不了这队长我不当了,局长,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的,你给我们做个榜样,哪天去街道上转转,用你的什么柔性执法,不用暴力执法,看能不能镇住那帮摊贩。”他将了春水一军,“我估计呀,到时你不暴力,到被人家暴力了。”他的话引起满堂哄笑。
春水定了定神,准备接招。他说:“刘二,请你不要情绪用事,这队长不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这需要组织上决定。就算你要辞职,也得经过程序,批准了你辞职你才能不干。我今天开会,主要是传达精神,希望大家能改变工作作风,从思想引起大家的重视。上次城东大街的暴力事件,我们几个领导已经商量过了,一定要作个严肃的处理。至于你说的让我去一线执法,不瞒你说,我正有此意,来到城管局,我一直想做个城管员,体会体会城管人员的不容易,同时也体会体会摊贩的不容易。”
这番话,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刘二和一帮起哄的,没占到多少便宜。赵老七站了起来,说道:“局长的话说得很好,暴力执法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这样下去,城管队就成为土匪窝了。局长,如果你要下去执法,一定要叫上我。”他主动请缨。
老七的话让刘二坐不住了,他也站了起来,指着老七,气势汹汹地说:“老七,你骂谁呢?谁是土匪?你把话说清楚。有种的,说话别遮遮掩掩的。”
老七也不示弱,回道:“我说的是那些暴力执法的人,看把你急的,莫非你心虚?”
这下刘二控制不住了,几步冲到赵老七面前,抓住他的胸脯,作势要打。他忘了,面对的是一个退伍老兵,散打高手。赵老七本能地一让,双手擒住刘二的手腕,钳得纹丝不动。刘二涨给了脸,用力拽了几下,不得动弹。他把脚撑在座椅上,像拔河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赵老七一松手,他就像一面墙,狠狠地倒了下去,溅起一地的灰尘。这下他更恼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让手下众人上。那些人面面相觑,碍于他的淫威,只好一起往上拥。赵老七从椅子上跳起,闪到一边。那群人扑了个空。刘二憋足了劲,仗着自己身躯庞大,跑着朝赵老七冲去,想利用力量把他撞翻。这下让他得逞了,老七避之不及,被他撞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手下一群人趁机一拥而上,把他抱住了。
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这里的主角,那就是春水。他没想到开会开成这种局面,传出去还怎么混?他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可一伙人都是打架出身的,打群架既是工作,也是爱好,岂是一两声断喝能止得了的?春水不是张飞,没有那种喝退千军万马的功夫,他也气急了,从主席台上几个箭步冲了下来,来到扭打的人群中,抓住一个闹得最凶的队员,往外用力推去,没想到,这人像个皮球似的,在三米开外落地,“怦”的一声,众人都停止了争斗,看着那个躺在地上连声叫疼的人,也看着春水,像见了鬼似的。春水再一声断喝:“都给我住手。”这下众人听话了,个个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还好,没人受伤。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有如此神力的人,更别说拥有如此能耐的局长了。春水再次在主席台训话时,下面鸦雀无声,都在想着:“这局长,练得是哪门子功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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