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悄悄握紧了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紧张地问道:“师母,我可以抱一抱师妹吗?”徐宁一听,霎时为难起来。她垂目看了眼怀里什么也不懂,乖乖坐在她膝盖上挠着耳朵打了个哈欠的小炮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徐宁挣扎了一下,委婉道:“她脾气不大好,不高兴了就挠人,臣妇怕伤着陛下……”她话还未说完,就对上了李暝的那双眼睛。他也不说话,只抿着唇看着徐宁,稚嫩地脸上还带着委屈,眼神也从方才的凛冽变成了符合孩童的可怜兮兮。徐宁:“……”她忽然心生愧疚,有种做了坏人的感觉。徐宁沉默片刻,抱着小炮竹起身道:“她还小,什么也不懂,一会儿若伤着了陛下,还请陛下莫要怪罪。”李暝重重一点头,高兴地嗯了一声。随后他在徐宁指导下,抱住了小炮竹。小婴儿软软的,暖乎乎的,身上自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李暝轻轻地抱着她,整个人僵硬成一根木头,唯恐手上力道重了,弄疼了她。但平日里总是乖乖的,谁抱都不哭闹的人,忽然挣扎着大哭起来,小短腿又踢又蹬,小胖手还不畏强权地要往李暝脸上抓去!徐宁忙将她双手摁住,将人从李暝怀中接了过来,赔罪道:“陛下……”但她才刚开口,就被李暝打断了:“师母不必道歉,定是我不好,吓着了她。”李暝跳下圈椅,将方才抱过小炮竹的手藏到了背后,掩住失望,故作镇定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老师和师母。”说罢,叫上随他一同出宫的宫人就要回去。徐宁忙将小炮竹交给叨叨,又吩咐人去通知裴衍,自个追出去送人。李暝是偷偷出的宫,回去时也要走侧门偷偷回去,徐宁和裴衍避开众人,在侧门处送他上了马车,目送他走了之后才转身回府去。时光悠悠,转瞬即逝,秋暝山居的红杏开了谢,谢了开,结的果子都拿来酿了好几坛的酒。徐宁有年心血来潮,在裴衍书房外头栽了棵枇杷树,太师大人觉着不吉利,几次试图偷偷砍掉都没成功,最后无奈妥协,在枇杷树底下埋了几坛红杏酒,打算等他的姑娘们出嫁那日再挖出来。那枇杷树长势好,没几年的功夫就亭亭如盖了,枇杷都结了好几茬,可惜果子太酸,宁国公府没一个人爱吃。倒是叶朝偶尔回京,赶上吃枇杷的季节时,来摘过几回。如今小炮竹十岁了,有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年纪最小,刚学会走路,两个弟弟一个六岁,一个才四岁。曾经比谁都听话懂事的小姑娘,顶着一个她爹觉着十分唯美浪美的名字,活得同她小名一样,响得惊天动地。弟妹常在她的魔爪下满头包的同爹娘告状就罢了,连私塾的老师都几次三番地在裴衍跟前告状。太师大人宠女儿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根本不将私塾老师放在眼里不说,还一度认为是这个老师教得不好,并非小炮竹学得不好。打击得那老师怀疑起自己来,好几日都不曾去教学。最后那老师的夫人没了法子,把状告到了徐宁那里去。徐宁听说后,直接让长随准备了一个盒子,让他给送到了军机处去。太师大人还以为自家夫人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他,正暗戳戳的一面与同僚炫耀,一面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一块被跪得亮程程的搓衣板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裴衍:“……”众同僚:“……”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军机处的空气忽然诡异安静了好一阵,半响后才有人回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办,今日就、就先告辞了哈……”说罢,屁滚尿流地跑了,唯恐一会儿太师大人灭了他们的口。其余人见状,纷纷寻借口散了,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没出半日,太师大人惹怒夫人,不得进家门,被罚跪搓衣板的消息在整个皇宫不胫而走。等裴衍下衙回家时,便先收到已经请辞回家养老的宁国公一波同情,并带着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儿啊,千万保重啊,这个家没了你……好像也不是不行。”裴衍无语地回了行云阁,然后瞧见了跪在门口的小炮竹。小炮竹见了他双眼就是一亮,又高高兴兴地站起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甜甜的叫了声阿爹。太师大人刚觉心中一暖,小炮竹又拉着他的手将他往门口拖:“阿爹你总算回来了!阿娘说只有你回来了代替我跪在那儿,我才能起来……好了,我退位了,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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