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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声，她在榻上睁开眼睛，望着雕满鸟雀的天花板，又想起了那日祝子安的话语。她突然开始意识到，也许在过去那些年里，他字字句句皆有所指，她却听不明白。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让她明白么？她想起不久前他在槐树下抱住她、他在马车里望着她笑、他咳嗽时总在趁她转过头看不见时、他沉睡的时候、蹙起来的眉、紧抿着的唇、还有他握住她的手……她想见他了。可是，用什么理由呢？姜葵从榻上起身，拉开黄梨木抽屉，在里面翻出一叠纸卷。那是祝子安替她写的文章，上面密密麻麻地批注了夫子的修改建议。也许她可以带着这叠纸卷去书坊，跟祝子安说她有东西要还给他，顺便看看他醒了没有、气色有没有更好一些。这么想着，她折好那叠纸卷，换了一身素衣，抓起一个小斗笠戴在头上，悄悄地溜出了宫城。夜里下着雨，东角楼街巷里人烟稀少。书坊今日没有开门，说书先生正坐在案前，支着胳膊肘，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瞌睡。&ldo;清河先生，&rdo;窗外探出一个少女的脑袋，&ldo;蒲柳先生在吗？&rdo;柳清河从瞌睡里醒过来，望见窗外的少女抬起斗笠，在屋檐下露出一张昳丽的脸。她的鼻尖沾了点雨水，亮晶晶的，眉眼明艳，又含着点英气。&ldo;江少侠啊……&rdo;柳清河打了个哈欠，起身去给她开门，&ldo;蒲柳先生今日不在。&rdo;&ldo;他不在么？&rdo;少女的神情里流出了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又消失了。她恭敬地行了礼，说：&ldo;那我就不进去坐了。我有东西要给他，麻烦先生转交一下，顺便和他说一声，我有事找他。&rdo;&ldo;江少侠不进来喝口热茶再走吗？&rdo;柳清河喊她。戴斗笠的少女已经在雨中走远了，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她没有回头，遥遥地摆了摆手，细雨茫茫掩盖了她的行踪。柳清河低下头，看见窗沿上放着一叠折好的纸卷。作者有话说：马上甜回来了！心上◎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么？◎秋雨一直下到深夜。谢无恙披了一件大氅，盘坐在案前写字，膝间放了一个小暖炉。他醒来后，先在正殿里与太子太师凌聃长谈到深夜，后又转入偏殿给温亲王谢珩回信，一直写到此时。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伴随着药池里的水声，以及时不时的几声低咳。&ldo;殿下，该就寝了。&rdo;白衣小厮在屏风外长拜。&ldo;好。&rdo;谢无恙答道。他提笔蘸墨，继续回信。政事复杂，千头万绪，他写了一阵，停了笔，紧紧蹙起了眉，以食指抵住下颌，陷入深思。洛十一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一声低咳，才出声道：&ldo;殿下，夜深了。&rdo;&ldo;好。&rdo;谢无恙又说。他咳过几声，拢了拢袖口，抽了一叠新的信笺，提笔蘸了墨，继续写起来。&ldo;殿下，&rdo;过了一炷香时间，洛十一又道，&ldo;书坊那边刚刚来了信。&rdo;&ldo;不要紧的就先搁着。&rdo;谢无恙随口说。&ldo;是江少侠托人带的口信，她今夜去了书坊，没见到你。&rdo;洛十一接道，&ldo;她说有事找你。殿下如果明日去见她的话，今夜早些就寝吧。&rdo;案前的人顿了一下笔。&ldo;我现在这种样子……不适合见她。&rdo;他轻声说。洛十一低着头，听着他又咳嗽了一阵，才继续说：&ldo;江少侠还带了东西给你。&rdo;&ldo;是什么？&rdo;&ldo;是上次殿下代写的文章。&rdo;&ldo;拿进来吧。&rdo;白衣小厮从屏风后出来，走到书案前，恭敬地呈上一叠纸卷。案前的人接过了，打开看见密密麻麻的批注，怔了一下，而后仔细翻阅起来。读完后，他搁了笔，以手肘支在案几上，撑着脑袋，想了许久。&ldo;多谢夫子关心。&rdo;最后，他低声说，&ldo;……然而学生一副残躯，为求清明之盛世，万死而不辞。&rdo;雨滴声不绝，他在案前提起腕，又落下一笔。-午后雨停了，姜葵抱着她的断枪，从宫城溜出去，前往长乐坊。到长乐坊之前，她先顺路去了一趟东角楼书坊。说书先生柳清明告诉她，文章和口信都已经送到蒲柳先生那里了，但是先生还未回复，应当是太忙了。姜葵有点担心。如果他不是太忙了，而是伤得太重呢？她清楚地记得，通化门下黑袍人那凌厉的一掌，若是普通人接了，只怕要经脉寸断。祝子安会武功，可是接完那一掌还是昏睡不醒。他此刻还好么？东角楼与长乐坊离得很近。姜葵抱着断枪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弯身进了小巷尽头的打铁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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