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整个李家坳都已陷入沉睡,寂静的村口除了蟋蟀偶尔叫出声并无半点声响。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黑牛与李玄武两兄弟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村口的那片桃花林中。
“大哥,现在什么时候了?”冷风中,李玄武用衣领捂着口鼻嗡嗡出声。
“子时快到了。”
黑暗中,有人顺口答话,可说话的人却并非站在李玄武身边的李黑牛。
李黑牛与李玄武猛然一惊,急忙循声望去。
不一会,一名样貌英俊却两鬓星白的陌生男子就从桃林外走了进来。
李黑牛急忙牵着弟弟退后两步。“你是谁?”
“野叔?你怎么来了?”不等来人回答,李长安的声音又在来人的背后响起。
原来,来人正是李野。
李野扭头看着李长安,直截了当地回道“来找你。”
今晚李长安与李黑牛李玄武两兄弟打暗号,李长安虽然不动声色,但李黑牛和李玄武两个孩子却委实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一眼就教李野看出了端倪。李野知道,李长安的反侦察能耐或许还在自己之上。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干脆选择跟踪李黑牛与李玄武两兄弟,果然将三人堵了个正着。
李长安点头微笑。“只有野叔在么?我这还缺人手呢。”
“长安!”眼见李长安避重就轻,李野立时沉下脸来。“回去就寝!”
李长安漫不经心地一笑,显然对李野的命令毫不意外,当然也半点不曾放在心上。“野叔,你看我是那种会轻易改主意的人么?”
李野狠狠拧眉,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师父师娘的案子,你爷爷绝不会坐视不理。何苦如此心急,伤了你们祖孙情分?”
“因为我没有证据。”李长安看着李野的双眼,清清楚楚地答道。“野叔征战沙场,想必对各种外伤致命伤并不陌生。你说,仵作能否分辨我师父双手的外伤究竟是从城头摔下时的摔伤,还是被人用硬物砸到的砸伤?”
李野一阵哑然,他知道,仵作无法分辨。
李长安也知道,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仵作根本无法分辨。
“还有我师娘。我师娘向来身子弱,大夫要害她根本无需下毒,只需用错几味寒凉的药物,就足够要她的命了。”
——这就意味着师娘的死并非命案,而仅仅只是一桩医疗事故。而在大陈朝,引发医疗事故的医生是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的。
“更何况,师父师娘的死至今已过去近半年,就算当初真有什么犯罪痕迹留下,现在也早该被人毁尸灭迹了。经权之辨,爷爷向来重经而不重权,想来伯父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即便我去敲登闻鼓,伯父也绝不会严刑逼供。那我师父师娘的死,岂非要冤沉海底,永世再难翻案了么?”
李野立时无言以对,李黑牛与李玄武却连眼都红了。
“我知道爷爷和伯父都会帮我,但他们为官处事都有自己的原则,能帮我的实在有限。而我,也不愿意他们为了我破坏自己秉持终生的原则底线。”李长安傲然扬眉,最后总结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彻底摈弃依赖之心,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这回,不等李野表态,李黑牛与李玄武两兄弟已热血沸腾地冲上来。“长安长安哥,我们怎么做?”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去找刘彪!”李长安果断下令,“如果他不说,那就打到他说为止!”
正所谓入乡随俗,李长安心中并不存在那些毫无用处的道德洁癖。他比谁都清楚,那种玩意除了用来自我折磨以及拖后腿之外,就再无半点实际的用处了。
“好!”李黑牛与李玄武两兄弟轰然应声。
李长安点点头,又目视李野。
李野一阵沉默。
——李野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李长安是他的主公,他不能背叛、不能违令啊!
过了一会,他终是叹气道“我随你们同去。”
有李野相助,李黑牛与李玄武很快就分别上了李野和李长安的马背。
李玄武依偎在李长安的怀中,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脖子上绑着的绷带。李玄武只觉心上一抽一抽的,不禁小声问道“长安哥,伤口……还疼不疼?”
随行在侧的李野原以为李长安将这两兄弟视为亲兄弟一般,则必定会出言安抚。哪知,李长安白了李玄武一眼,冷冷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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