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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曾察觉，但王府中有其他人察觉。李衡亲手喂珹王服用了清毒药后，又在他榻旁坐了很久，看着珹王呼吸均匀陷入沉睡。&ldo;殿下。&rdo;此时，雍叔才走过来，低声汇报。&ldo;他又来了。&rdo;&ldo;知道了。&rdo;李衡起身，与雍叔一同走到外面，边走边道。&ldo;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世子妃无礼，不曾顾忌半点男女大防，这人简直太过分了，枉费殿下施恩于他。&rdo;雍叔年岁大了，一点不满都要絮絮地说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不是一点不满，是非常不满。李衡照旧不曾动怒，反问道：&ldo;雍叔近来可曾听过她自称世子妃吗？&rdo;&ldo;什、什么？&rdo;雍叔愣了愣，然后意识到，好像真的没有。&ldo;至少现在，她还是阴者司的部署，是宁冰流。她还没有完全属于我。&rdo;李衡想了想，又摇头道，&ldo;不，她不应当属于任何人，应该说她还没有自由，她还没有做出决断。&rdo;虽然冰流没说，但他也猜出了个大概。她现在，处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没有人能帮她。她和别的人有了复杂的羁绊，李衡是知道并接受了的。替她想想便可以理解，在阴者司那样漫长而黑暗的日子，若是一个人，该要如何熬下去？只是他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如何收场。除非她自己无法承受，向他求援，他不打算插手。冰流害怕在他的眼中成为恶人，李衡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与她重逢，他付出了多少，纵然她变成恶人，变成怪物，只要是她，他都不会介怀。可是，他又何尝愿意做她眼中的恶人？她的事情，她自己了结便好。于是他只是对雍叔道：&ldo;看着点，但不必惊扰，旁的就不要再说了。&rdo;接下来的几日，一如往常。直到今夜，天色阴沉，月光透不过乌云，黑暗中，李藏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扇熟悉的窗便。内里没有点灯，直到一脚踩在窗框上，他才看到，桌边有一个人影，坐着。这便令他有些进退两难了。她醒着？甚至还是等人的姿态，难道这么多天来，她都在装睡吗？那么今夜又是为什么，她打算清醒着相见了呢？怀着这些疑虑，他终究还是踏了进去，站到了宁冰流的面前。乌云短暂地消散，又很快聚合，仅留下一瞬的光亮。李藏看到她手中一直握着的断水剑，还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同在王府的不远处，雍叔正焦急汇报：&ldo;殿下，今夜，除了他，还有别的动静，人不少。&rdo;&ldo;是什么人？&rdo;&ldo;说不好，但是不善。&rdo;在看清之前，李藏有些茫然，但现在他已经懂得了。至少是自认为懂得了，他便霎时放松，自觉可以掌握当前的局势。&ldo;为什么要哭呢？&rdo;他自在地跨坐到了凳上，托腮问道，&ldo;要杀了我，会伤心么？&rdo;冰流握剑的手又紧了紧，她冷冷道：&ldo;与你无关。&rdo;&ldo;真无情啊，虽然早就知道你是这样，但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也不打算真情流露一番吗？&rdo;李藏咧嘴一笑，&ldo;我可是连跑腿的功夫都替你省了下来，亲自过来赴死，这都不能打动你吗？&rdo;过了良久，她才瓮声道：&ldo;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rdo;&ldo;你觉得我在讥讽吗？可我没有啊。&rdo;李藏无辜地摊开手来，他的手上没有武器，他的口中也不是唇枪舌剑。&ldo;我只是真的很想在死之前，听到你对我说一些不同的话，好么？&rdo;又是良久的沉默。李藏轻哼了一声，明明自己已经极尽诚恳，却依旧得不到回应，她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杀他的吗？冰流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她听到高处有瓦片作响，没有刮风，但远处的树叶晃动了几次。眼眶积蓄的那些泪水在这个时候汇做一滴淌了下来，她随手一抹。外面人越来越多，包围越来越严密，她在计算，她还有多少时间。不过，计较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也不那么重要了。反正，她没心情做什么道别。&ldo;真的不说吗？好罢好罢，那不如直接开始？&rdo;李藏持续地聒噪着，一面站起身来，摊开双臂，似乎真的已经准备不设防地赴死。冰流亦站起身来，拔剑。不仅是看到了剑锋的那点寒光，李藏还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这样的气场，在他被捆在刑架上的那一夜里，他也曾感受过。原来杀他与救他，她都是这般拼尽全力。李藏眼神瞥向窗外，那里有一点点火光浮动。&ldo;快些吧，不然一会儿，如何交差？&rdo;冰流简直要被这般催促烦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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